SeptemberX

惡夢 Chapter 7

-Seven-

今天运气还不错，我收起兼职模特赚来的外快，心情愉悦地上了公交，任由它摇摇晃晃地带着我回到思故街。

 

夕阳倾斜在低矮的屋檐，投下的阴翳将小巷切成明暗两半。我心情不错地踩着分界线前进，假装自己是游走在黑白两道的女特……等等，门前怎么会有人？

 

我愣在拐角处，远远望着融入阴影里的身形，大脑已经开始转动起来——查水表的社工上上周已经来过，电费和燃气费也都缴过，这个月也没接到过街道办的投诉。总不会是……

 

难道身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，转身朝拐角处望了一眼。我下意识地闪身躲向墙后。

此刻的光线又低了一些，将我的影子拉长投在青石板地面上，无处遁形。

 

“谣谣？”

 

“伯贤？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
 

 

童谣背着光，霞光覆在她的轮廓上，泛起一层毛绒绒的光芒。

边伯贤闭上眼睛，再睁眼时她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。

 

“我……”

我什么？边伯贤责怪自己的不争气，明明在心里练习了那么多次，为什么这会儿还是忘词？

 

她没有察觉自己的紧张，“你在等我吗？”

 

边伯贤用力地点了点头，全然忘记自己才在同一个地点打完人生的第一架。

伤处被扯动，痛得他忍不住倒吸冷气。

 

 

 

“小心点。”

我从废弃的信箱中掏出备用钥匙，拧开门将边伯贤带了进来。

 

昨晚的那一拳在他的脸上留下一块不小的淤青，经过一个晚上后已然变成更加可怖的紫红色。

我匆匆忙忙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，帮他敷上。

 

“说吧，找我有什么事？”我松开手，退开几步之外。

 

边伯贤继续握着啤酒罐，“我能不能借住一段时间？”

 

“哈？”我以为自己听错了，“你要住在我家？”

“嗯。”他点了点头，这次倒没有轻易脸红——或许是冰啤酒的功劳。

 

“不行。”我拒绝得斩钉截铁，“你想什么呢？好好上学知不知道？”

“可是——”边伯贤难得分外坚持，“这里离学校很近，不会耽误我上下课。”

“那也不行。”我强迫着自己狠下心来，不去看那一双小狗似的眼睛。“是我昨天说得还不够清楚是不是？”

 

“不是，”提起昨天，边伯贤的表情有些复杂。他放下手中的啤酒罐，站起身来与我对视——很巧妙的技巧，借用身高瞬间将我的气势压了下去。

 

“我只是想找个地方住。不行的话也没关系，我还可以联系朋友。”

 

我眯起眼睛盯住边伯贤的眼睛，不放过他的每一个眼神。这小孩想干什么？博取同情？以退为进？

 

“为什么？”我还是决定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。

“厌学了？叛逆期？还是单纯想玩离家出走？”

 

“只是不太方便继续住宿舍。”

边伯贤躲开我的审视，将视线凝集在地板上的某个点。

“为什么？你……”

 

白净侧脸上的紫青色淤痕像是打了红圈的提示。

 

我将边伯贤的身体扳正，抬起下巴让自己的目光够上他的眼睛。“学校有人欺负你？”

 

“学校有人欺负你？你带着伤又不敢回家住，是不是？”

 

 

 

  

边伯贤收起下巴颏，让自己的表情完全暴露在她的目光里。他凝视着童谣的眼睛，百分之百真诚、不掺杂一丝水分——她是真的在为自己担心。

 

他得出结论。

 

这让他陷入进退两难——保护她才是他的真正目的，昨晚的那一战彻底唤醒了他的本能，疼痛让他悟出真理：他应该像一个男人一样去保护心爱的女人。

 

可现在，边伯贤犹豫着。若此刻坦白，谣谣肯定不会同意。下一次若再发生昨晚的情形，她一个人要怎么应对？可是如果，不用如果——他怎么舍得让她白白担心？

 

边伯贤望着那双眼睛，三秒钟过去，他艰难地做了决定。

 

人生中第一次，他对她说了谎。